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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土芬芳

  20世纪60年代,我出生在豫东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当时,刚刚建国不久,人民群众有极强的凝聚力和战斗力。吃不饱却劲头十足、穿不暖却不畏严寒。一间茅草屋里连一张床都没有却能养活10口人。勤劳的性格、朴实的民风让我倍感温馨。人们因陋就简的娱乐,体现了人们对快乐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由衷地佩服我们中华民族不屈不挠的战斗精神和顽强的生命力。

一、吃

  生产队分的一家七口人的粮食,我爸爸用褂子就兜回了家。烧饭用的是树枝和草。 吃的多以红薯为主;早上煮红薯、贴红薯面锅饼、中午是红薯糊涂、晚上很少吃饭。家中没有其他粮食。人们吃野菜、树皮、树叶、糠。冬天我们还会偷偷地吃雪、吃屋檐下长长的冰棒(我们叫琉璃)。小白孩经常吃墙上的土。他的脸病态的白,连眼睫毛都是白的。人们大多营养不良、头发枯黄、鸡胸、精瘦。晚上饿得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常说:“床上是个磨,躺上就不饿。”

  母亲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吃的;槐花饼、榆钱馍、榆树叶面条等。榆叶上有很多虫,我们当地人称它为“榆娃娃”。母亲为给我们节省粮食,拣树叶和饭里没营养的吃,不知是“榆娃娃”吃多了有毒,还是营养太差,连着几年夏天,母亲的脸都肿得很高、明晃晃的。桐树花开,妈妈会带我们拾很多桐花,然后用水煮,晒干后收藏起来,留着做包子馅儿。

  有一年,麦收季的傍晚,正在割麦子的我突然啥都看不见了。母亲扯着我的手把我带回了家。医生说我得的是“鸡飞眼”病,是因为体内缺乏营养造成的。现在知道我当时得的是夜盲症,是缺乏维生素A造成的。

  农村的吃饭场。大多在一片开阔的树荫下,人们各自端着做好的饭菜,陆陆续续聚拢在一起,边吃边闲聊。漫无边际、云天雾地。有国家形式、家长里短、见闻趣事。讲者眉飞色舞,听者生气勃勃。尤其是农闲,一顿饭能吃上两个小时。吃的虽是粗茶淡饭,却依然津津有味。融洽惬意的场景,让人回味无穷。

  我和立红哥、金忠弟弟几个小伙伴都会绞尽脑汁弄吃的;掏鸟窝、摸蝉蛹、下河摸鱼、扒生产队里的红薯烤着吃……南村有片柿子园,风雨过后会落下一地青涩柿子。我们就把柿子捂起来,待到不涩的时候吃。

  艰苦的年代非常盼过年,因为会有肉吃。母亲会把肉放在锅里炸。再把炸好的肉放在竹篮子里挂在梁上,等有事和有客人的时候吃。很多的时候肉上长出了长长、白白的毛还不舍得拿下来。平时别说吃肉,见都见不到,味都闻不到。

  吃水不算困难。队里有两口井,是人工挖的,周围砌有砖头。人们提着木桶、瓦罐子排队去村中的井里打水吃。早上醒来就会听到咣咣当当的打水声。

  菜园子里的井上装有水车。牲口拉着水车哗哗的响,清澈的水就从井里被抽上来,劳动回来的人们趴在流水沟里就可以喝到清凉甘甜的水。

二、穿

  多年没有一件新衣。 人们穿的多是打补丁的衣服,而且补丁摞补丁。很多孩子的棉衣因多年不拆洗,袄袖上鼻涕和土混合在一起,黑亮、硬邦邦的,棉裤腿露出破棉花。全国人民的服装式样、颜色大同小异。听说过布票,我却很少见过。

  别人可以捡哥哥姐姐的衣服穿,我连捡衣服的份儿都没有,因为两个哥哥也没衣服。衣服破得实在不能穿,就拆了打袼褙,袼褙晒干后可以用来做鞋底、鞋帮。我穿的鞋子是三爷从供销社废品堆找来的。鞋子大多不合适,两只还不一样。没穿过袜子,冬天脚冻烂了,妈妈给我找一块布把脚包起来再穿鞋。难忘冬天的深夜,母亲总是一个人坐在煤油灯下,为我们兄妹五人赶制衣服,原本粗糙的手上冻得裂出很多很深的口子,口子露着红肉。母亲拿针在煤油灯的火头上烧红去烙那口子。母亲说那样会好受些,在做饭、洗衣碰到凉水时就不那么疼了。除夕夜,是母亲最忙的时候,她要包饺子,还要保证一家人都穿上干净的“新”衣服!

三、住

  我家的土坯茅草屋年久失修,岌岌可危。麦收以后总是要用新麦秸再铺一铺屋顶。屋内梁上面搭着棚子,棚子上放着晒干的红薯片。老鼠从上面经过,沙沙响,还往下落土。有时人畜混住一室,啥味都有。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睡觉的床是用土坯在地上围起来,里面填充一些干草,盖一两件破旧的被子,我们弟兄几个就睡在上面。

  冬天的晚上,我常常跟着大人去生产队的牛屋睡。屋里很暖和,拿一个单子钻到草窝里就能美美睡上一觉,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喉咙被呛的难受。不少孩子是专门来这里睡觉的。冬天的牛屋里聚集很多的人,大家边烤火变闲聊。他们云山雾罩地瞎扯。大多讲鬼怪的故事,情节活灵活现,甚至有据可查,听得我身上起鸡皮疙瘩,却依然想听。

  农户慢慢盖起了房子。为使房屋坚固,就需要把地基砸实。打夯时主夯手,双手扶夯,领唱号子并掌握方向。四名青壮劳力分别拽紧绳子,随号子一起用力,将夯石高高拉起,再同时松绳,夯石就重重地砸在地基上。如此反复,地基就被砸得很结实。打夯的号子,都是主夯手根据情况随意编唱的, “盖房要结实哟,嗨哟,一夯连一夯哟,嗨哟,咱们往前砸哟,嗨哟,可别砸住脚呀嗨哟、、、”一声声夯歌震荡在村庄上空,让人们享受着劳动的快乐。房屋的墙体垒好后,主人家都要举行隆重的上大梁仪式,上大梁前主人会在梁的上面贴上吉利对联“鲁班云中过 正是上梁时”。几个人用粗绳子把大梁拉上墙安放到位,接着就放鞭炮庆贺。在弥漫的鞭炮硝烟中,主人站在高高的墙上向下撒红纸、一分、二分、五分的硬币、乒乓球大小的喜蒸馍。惹得下面的孩子们疯抢,孩子们抢得越激烈,主人家就越高兴。

四、行

  当时都是步行。运输工具是架子车。我们走亲戚能借到架子车拉着,就最体面了。那时根本没有自行车的概念。我和同学抬着咸菜,黑窝窝头步行十多里到乡重点中学上学,累得在上晚自习的时候一点都不想动。

  八十年代才有了自行车。高中的时候,离家30多里路。买不起自行车,为了免受奔波之苦,更不想看到家里的寒酸和父母哥哥们的劳累之苦,我很少回家。因为回家一次我就难过很久。星期天、假期里,在无人的教室里暗暗努力,决心要活出样子。

五、玩耍嬉戏

  青少年时代,玩耍嬉戏中所使用的玩具简简单单、俯拾皆是,却让我和伙伴们玩出了妙趣横生。玩法很多;跳绳、打陀螺、跳人马、打弹弓、过家家、推铁环、甩泥巴、老鼠钻洞、摔面包、打水漂等等。虽然笨拙,依然承载着智慧、乐观和亲情。

  最热闹的游戏--坷垃战。没有庄家的田地里,我们五六个小朋友就开始打坷垃战。我们找来很多的土坷垃堆成敌人的炮楼,再分开来埋伏在炮楼的周围。在立红哥的带领下,他一声令下,小伙伴们就学着解放军游击队的样子从周围拿着土坷垃去投炮楼,直到把炮楼投蹋为止。立红哥找来几个军棋棋子,我和小伙伴们每人发一个,谁收到军长的棋子谁就是军长,我拿到的虽然是个连长棋子,却紧紧地握在手里,爱不释手。另一种坷垃战是,我们在村西头临街的家门口堆上一堆坷垃,有人就带头向东头的孩子们喊;“东头的来一个,东头的来一个”。等到东头有人来的时候,我们就拿出土坷垃向他们投。我们的目的不是打架,而是学习解放军、游击队的战斗精神。我们不会恶意的向人的身上投。东头的小伙伴们也组织起来,拿着土坷垃向我们这边投,我们都是向中间的空间地带投。

  最廉价的游戏——跳房子。又叫“踢瓦”。小伙伴在地上画出一个长方形,里面再分成8到10个小方格,就成了“房”。一人往小方格扔瓦片,一只脚不能着地,另一只脚

  踢瓦片,双脚着地或者瓦片压线、瓦片进错方格都算输。接着由下一个人踢瓦。非常佩服孩子们的想象力,一块小小的瓦片就能玩得如此出彩,

  最温馨的游戏——丢手绢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边,大家不要告诉他……”。很多的小伙伴围成一个圆圈,不能向后看,然后推选丢手帕的人。被选中的人会快速地跑起来,在圆圈外面绕啊绕。四周的空气活了起来,大家心里都害怕手绢被丢在自己后面而被捉住。丢手帕的人便有些得意了,哪管得上那年代营养跟不上,直转得跑不动才肯把手绢丢出。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心里暖暖的。丢手绢的人手里拿着花手绢儿,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丢给了谁,而往往看不见他丢给自己,在这样的忐忑矛盾中,游戏被推向了高潮。

  冬天取暖的游戏——叨鸡和挤紧紧。叨鸡。单腿站立,另一条腿弯曲抬到膝盖上方,并抱在双手中。两人单腿跳跃着,相互顶撞,其间不能用手,被撞倒或双脚先着地的为输。冬天取暖的另一种游戏—挤紧紧。一群人背靠墙站成一排,中间站个子高的,两边人数均等。站好后,两边的人一起咬牙弓腿,猫腰,使出自己最大的力量向中间挤,游戏规则是谁先被挤出去,谁就算输。

  时间最长的游戏——藏猫猫。人们分成两组。一组藏起来,另一组找。能将对方全部找到为胜利,然后互换角色。大多是在晚上,因为藏得太隐蔽,没有被找到。游戏结束了,其他人都已经回家,自己却藏在草窝里睡着了。

  最神气的游戏——编柳帽吹柳哨。初春,柳树萌芽。孩子们就纷纷爬到树上去摘柳枝,按照头的大小,把柳枝握成圆形的柳帽戴在头上,既凉快又像电影中解放军打仗时的伪装,感觉特别神气。做柳哨,要先挑选一段柳枝,用手轻轻地拧,使树皮和树枝分离,再把树枝从里面轻轻地抽出,将树皮的一端捏扁刮薄,一只柳哨就做成了。学着解放军的样子吹柳哨送暗号,感觉神气又好玩。

六、生活习俗

  闹新媳妇儿。娶媳妇儿是村中大喜事,全村男女老少都会赶来帮忙捧场,亲朋好友帮助主人到处去借桌子和凳子。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自豪的神情。新媳妇是用大马车接来的。迎亲的马车要精心布置一番;把几张席弓起来,形成一个拱形的喜屋,前面挂上红布或者花布。新媳妇坐在里面就相当于现在的花车了。

  接新媳妇的花车回到家门口,鞭炮齐鸣。新媳妇三天没大小,年长的、年幼的、男人、妇女都会和新媳妇乱上一阵子,即使有些过头,也没人责怪。倒感觉热闹喜庆。吃饭的时候筷子不够,就用秫秸杆、棉花杆。那时候虽然很穷但乡村文明。吃席的时候相互谦让,年轻人让老年人先吃、男同志让妇女孩子先吃。本村人让客人先吃,一轮不行就等下一轮。入席后,人们吆五喝六、推杯换盏、猛吃海喝,场面相当热闹。有的客人喝到晚上点煤油灯的时候。

  当晚,新郎家院子里、屋里聚集很多闹洞房的人。因为那时候没啥娱乐活动,在闹洞房的时候还能喝酒吃菜。闹洞房的节目很多,最常见的是在酒席的饭桌上取一根筷子置于酒瓶中,只露出很短一截,让新郎新娘合力用嘴唇把筷子取出,实际就是让两人表演亲吻。

  有单独垒一间房做洞房的,有用高粱杆织的箔把大一点的屋子隔开,其中一边做洞房的。床上用品大多是“草铺底单”。“草铺底单”就是用两块布缝成袋子,袋子里装上麦秸。新人睡在“草铺底单”上会暖和、软和。听年纪大点的人说“草铺底单”里放有大枣、核桃。谁摸出来就可以吃。没吃过核桃,多么想摸出来一个尝尝啊!!可惜的是,没见谁摸出来过。

  后来用自行车娶新媳妇儿。“驾驶员”是自行车车主。一个村子要借6辆自行车都很困难,接新媳妇的自行车如果是名牌“永久”、“凤凰”,就和现在的“宝马”和“奔驰”一样光彩。那时候的“老三件”,就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后来,这三件又被概括为“三转”,有些女方要求加上“一响”,即收音机。 “三转一响”成了当时公认的结婚必备品。有的家里买不起,就先借来充数。那时能戴块手表,比现在有钻戒还得意。我初中同学有一块手表,戴的时候唯恐别人不知道,把胳膊放在课桌上竖起来,故意捋高袖管来炫耀。舅妈送了一幅被面,表姐送了一个暖水瓶……都一一记下,以备将来还礼。在当时,送5元的可都是重礼,是自家至亲好友才舍得送的。

  换亲和转亲。因为穷,很多人娶不上媳妇。为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有女儿的人家,就以女儿嫁给对方兄弟作条件,为儿子换回一房媳妇以繁衍后代。在媒人的撮合下,还有三家转亲的。条件大致相当的三家兄妹或姐弟转着相互娶嫁;另外还有“四转亲”、“五转亲”、甚至“六转亲”。 这样每家都可以省下给儿子娶媳妇的彩礼钱。如买卖、等价交换一样。如果有一家不同意,其他几家也转不成;如果已经结婚,有一家离婚,其他几家也都会离婚。因此,转亲的家庭之间构成一条“婚姻链”,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问题,“全链”瘫痪;倘若瘫痪问题得不到妥善解决,很可能会闹出事端。而家里实在太穷且又无姐妹换亲的就只有打光棍了。换亲和转亲的婚姻方式违背当事人的意愿,带有严重的包办、强迫性质,婚后夫妻感情多不融洽,也违背了婚姻自由原则,应予禁止。

  看样板戏。那时候,我们的文化生活被样板戏包围。《沙家浜》《红灯记》《白毛女》、、、、我们大队有一个宣传队,大年初一后的正月里经常唱大戏,十里八乡的群众黑呀呀的一片。在戏台上明晃晃的马灯下也看不到边。

  看电影。农村看电影是一件大事。夕阳西下,空旷的地方埋上两根树桩,把幕布撑好,就成了一个电影放映场。我们为抢好位置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大家争着将凳子(大多是半截砖头)靠到放映机的位置。放映员换片子的时候,小伙伴们就将手对着投射灯直挥,手影照射到幕上很得意。观众们将银幕四面围住,后边的就爬到房顶、树上。有的人到银幕背后从反面看。没办法,正面人太多。平日里听说哪个村子放电影,也不管消息是否准确,就呼朋唤友步行几里甚至十几里地去观看。快到目的地时,听到电影喇叭的声音就异常兴奋,真有电影!也有消息不准确,白跑几里路的。也有小青年在看电影的过程中,一帮一帮地打群架、逞威风。

  听说书 村里来了说书人,全村人就轮流管饭,每家再兑上一些粮食算是给说书人的报酬。晚上,说书人说唱结合,绘声绘色。拿不住奸臣不刹戏。精明的说书人往往是在故事的高潮,将要拿住奸臣的关键时刻,“预知后事如何,切听明晚分解。”吊足了听书人的胃口,人们虽意犹未尽,但也无可奈何。月朗星稀,清风徐徐,说书人铿锵的大鼓,婉转的弦乐萦绕在安详、幽静的乡村夜空,让本已习惯平静生活的人们又平添了一份苦思冥想的牵挂。

七、劳动最光荣

  那时候,生产队的铃一旦敲响,全队的劳动力就都来上工。队长安排谁干啥活谁就去干啥活。耕地。耕地的工具叫犁耙,牲口拉着犁耙,一个人在后面扬鞭赶着来来回回的犁地。速度比现在的旋耕机慢几十倍甚至百倍。

  耩地。播种的过程叫耩地。播种的工具叫耧车。上世纪七十年代用牲口或人力拉起来进行播种的农具。耧车一般有三条腿,三条腿上连着的木质盒子,是盛放种子的容器;盒子后下方有扁方孔,通过一个调节竹片与三条中空的耧腿相连,种子便可顺着耧腿播进田地里。耩地的时候套上牲口,牲口紧缺的时候就用人力拉动耧车,后面一人双手握住耧车两边扶手,有规律有节奏地摇晃耧车,振动盒子方孔内的调节竹片左右摆动,以便种子能均匀下播。

割麦打场

  麦香阵阵,农民们看着成熟的麦子,就看见了希望。粮食就是我们的生命。哥哥全身被太阳晒成古铜色,加上汗水的浸泡,浑身油光闪亮。脖子上挂一条毛巾,热了用它擦擦汗。他弯腰弓腿,左手搂住麦子、右手拿镰刀割。割完一刀往前一勾,勾住前面的麦子又割、、、、、、割完一块地还得用架子车一车一车地拉到麦场去。

  装车大多在傍晚。这时麦秸受潮比较容易装。如果车子装得不好,拉着架子车走在泥泞不平的小路上就很容易翻车。小麦进场鏊战正酣;运送的、卸垛的、挑麦秸的、有赶着牲口拉起石磙咯吱咯吱碾麦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从麦场一直绵延到麦地里,没有一个闲人。遇到下雨天就加倍的忙;割倒的麦子要拉到场上一叉一叉的垛起来、盖起来。等待天晴的时候再把垛起来的麦子一叉一叉的摊开、晒干,再用石磙碾。

  打下来的麦子要装袋拉回家。那个苦,那个累,那个筋疲力尽的模样,叫我心酸。“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生产队时候的打麦场一般设在村庄周围,离村很近。方便老人孩子进场做工。打麦场就是那个年代的”公园”;做工,歇凉,聊天,睡觉、、、麦收后的打麦场有或圆圆、或四四方方的麦秸垛。是为饲养牲口准备的。在农村,农民们聚在一起集体劳动。每年到年底才按出工的“工分”分粮食。谁出多少勤,队长也记不清楚,就找个识字的人来记工,这个人就叫记工员。爸爸是我们队的记工员。他主要是东地西地的来回跑,看谁出工就在谁的名下记好,以便年底结算“工分”。

  纺棉花。纺棉花织布对我们农户人家很重要,一家老小的穿戴铺盖全靠纺棉织布来缝制。纺棉花是个细活、技术活,棉絮小抽的快,棉线就会断;抽得慢线就会太粗。只有心平气和,不急不躁,用力均匀,速度始终才能抽出又细又匀的棉线,织出的布匹才会平整、密实好看。“老婆纺花,慢慢上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纺棉花的活一般是农村妇女来完成,并且往往是在白天干完农活后,夜深人静,孩子们又不打扰的时候干的就多。足见妇女们的勤劳和辛苦。

  织布。织布机上有经线和韦线,织布人通过脚蹬牵引经线上下交错,梭子带着韦线从中过,通过经线的上下交错压住韦线。双脚不停蹬踏,梭子在左右手间不停的传递,就能织出结实的棉布。这种布柔软透气、吸汗效果好、保暖,深受人们喜爱。大哥经常和妇女们一起纺棉花织布,被邻居们起外号叫“老婆”

  刮红薯片、晒红薯片 。“红薯汤,红薯馍,离开红薯不能活”这是当时农村生活的真实写照,秋天红薯收获后,窖藏是一种方式,把红薯切片晒干的保存时间更长、更实用。爸爸把镰刀固定在一块木板上,并在镰刀下面的木板处开一个洞,坐在木板上,按着红薯向镰刀推去,薯片就从洞中漏下。把红薯片一片一片摆在地上进行晾晒。大田里一片片洁白的薯片,成为当时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晒红薯片期间,如遇大雨,哪怕是三更半夜也要全家出动,突击抢收。突击抢收红薯片的深夜,妈妈就让我照看弟弟妹妹。风吹房门咣咣响,雨从窗户往屋里吹,实在让我害怕。

  割草。暑假期间,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到地里割草。割的草可以喂羊,晒干后还可以卖钱。一大堆的干草可以卖几毛钱嘞!自家的承包地里没有草,就跑到别人家的地里去割草。傍晚的田间小路上,成群结队的人背着草篮子回家,场面非常壮观。金生哥金良哥还带着我们,拉上架子车、带着窝窝头跑十几里地去割草。傍晚我们拉一大车的草回来,感觉特别光荣、有面子,非常的开心。

  捉鱼。那时的夏天,连车辙沟里、麦隆里就有水有鱼。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在村东的涡河桥上往湍急的河里跳着玩。经常在河沟里把两端分别用土堵上,把中间位置的水往外泼,水少了鱼儿就露了出来,大家就纷纷捉鱼。小学前面的坑塘里有很多的鱼。炎热的夏季闲来屋事,很多的人在坑里用篮子、筛子等工具捉鱼。人多、工具多,坑塘里的水很快被搅得浑浑浊浊,鱼儿东躲西藏四处乱窜,很快被捉进一个又一个的渔具中。把鱼儿洗干净,放在没有油的锅里焙,满嘴的香味至今让我流口水。

八、学习成长生涯

  70年代的小人书,通俗但不低俗,很有品位。“小人书”又叫“连环画” 小人书的画面丰富又精彩。一本小人书的售价从几分钱到几角钱,很少有人买得起,想看就去借。本家叔叔在甘肃工作,很多年才回来一次。这次回来给宝中弟弟买了很多小人书。小人书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宝贝。我们抢着阅读,很快就沉浸在小人书故事情节中,看完以后还想看。

  我读的第一本大部书是《杨家将》,那时候,生产队把菜园子分到了各家各户,每家都有那么一小块,人口多的要长一点儿,人口少的会短一点。夏天的菜园子种的五花八门;茄子、辣椒、番茄、香菜、豆角等等。我和小伙伴王建廷、王石经常在菜园里玩。我们在菜园里用木棍和菜秧子搭一个棚子,棚子的下面铺上麦秸草就可以看书、睡觉了。不知道建廷从哪里弄来一本《杨家将》。他看过以后我就接着看。因为忙,不知道把书放在哪里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秋天需要掘地种菜了,爸爸把我搭的棚子掀后,才发现《杨家将》被埋在了麦秸草里。上面的几页已经被雨水淋烂了。当我把淋烂的《杨家将》还给建廷的时候,他厚道地笑笑!到现在我都感觉欠他很多。

  小学教室里的课桌是用木板架成的。凳子是土坯垒的,脚下是很厚的土面子。冬天坐在土坯上隔着棉裤都觉得冰凉。母亲教我把书和本垫在凳子上坐。

  小学课程除了语文、算术,有体育、劳动课。我最喜欢体育课。刮风下雨天,体育课多是老师讲故事。最多最自由的是劳动课。劳动课是和泥垛校园的院墙。麦收时节跟着老师到田间地头拾麦穗儿;高年级同学下地跟群众一起平整土地、打梯田、摘棉花;

  秋收时节,学生们三五成群到地里搂红薯、拾红薯片。这种活动当时叫勤工俭学。拾的红薯、红薯片交到学校。谁交的多,班上和学校还会表扬和奖励。拿到奖品的时候,感觉特别光荣。虽然奖品只是一个写作业的32开作业本。

  家长不太看重考试成绩,各门功课基本上同等重要。作业量少,在自习课上就能完成。作业是往作业本上抄题,不像现在直接印在练习册上。

  20世纪80年代上初中。学校离家10里。周日的傍晚,我和刘伟同学正抬着母亲刚炒好的菜往学校走,因为热,塑料袋很容易断成了两截,装在塑料袋里的菜洒了一地。半月的菜就这样没了。铅笔短了握不住,就用废纸卷起来加长。买不起演草纸,就在旧书上演算。

  高中是在离家30里远的竖岗农业高中上的。说到高中,就常常想起我的两位恩师;李润生老师、张孝昌老师。

  想起恩师张孝昌,我常常泪流满面。恩师身材高高的,黑瘦的脸上几乎看不到肌肉,高高的鹳骨上两只深陷的大眼睛炯炯有神。他课堂上很严厉,课下却很平易近人。恩师常常给我们讲做人的道理。給我买饭票。普通高中毕业,我没有考上大学。在我特别失落的那个燥热的夏天,他老人家骑40里路的自行车,頂着烈日,找到我家告诉我;“我给你找个农业高中去复读吧,在那里你会考上大学的。”我万分感激,却什么也不知道表达,连给他老人家端碗水的行动都没有。

  我坐着恩师骑的自行车,来到了离家30里的竖岗农业高中。把我安置好以后他老人家自己骑车就走了。整个过程我都没有想着表示什么,连声谢谢都没说。那时候的我怎么那么不懂事啊?我考上学的那年夏天,您还给我100斤的粮票!

  恩师李润生课堂上的认真、形象、幽默、理论联系实际的讲解,拉家常时的和蔼可亲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是从普通高中转学到农业高中的。恩师李润生常常送给我专业方面的复习资料。一天晚饭后,恩师李润生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的文化课学的差不多啦,提升空间很小。你的专业课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要多记专业课知识点。对你升学有好处。”恩师一句话,胜读十年书。恩师的关怀让我顺利升学,终身受益。可现在?现在晚了,一切都晚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的两位恩师了。他们有病的时候我不知道。临终也都没能见上一面。“恩师!我可一直想着您们啊!我什么时候能够?怎样能够报答您们对我的恩情啊?你们认为很懂事的学生太不懂事了!恩师!”我后悔、我愧疚!!!

  高中寒假,我和平安同学没有回家。平安和袁老师说好了,我们俩就住在袁老师的住室里。有馍饿不着、有房子住冻不着。我俩生活上相互帮助、学习上相互鼓励。到大年三十,准备的馍也吃完了,按照习俗也该回家团聚了。那年代的雨水比现在的多,雪比现在下的厚。寒风中,踏着脚脖深的雪,半晌开始出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点起了煤油灯的傍晚。鞋子上、膝盖以下的裤腿上都结了很厚的冰,硬邦邦的,拍打下来哗哗的响。春节过后,寒假的时间是那么漫长。家里乱得很;人来人往加上鸡、羊乱叫,根本没法学习。我就把书揣在怀里,一个人跑到西地的机井房里,坐在半截砖上。那里绝对清静,是看书学习的好地方。我赶上了改革开放新时代,在开启人生的关键时期没有被耽误。接受了比较正规完整的教育。

  弹指一挥间,人生近花甲。忘不了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碧绿的水中鱼儿游。朴实善良的中华人民,用勤劳的双手,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在贫瘠的土地上辛勤耕耘。产量不高收获的果实却无比的甘甜。

  我和祖国共成长。我们的祖国成立半个多世纪以来,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五十年代兴起了建设社会主义高潮,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共产党确立了改革开放的方针,中国经济开始走上正轨,祖国发展虽然一波三折,却依然快速向前。我们坚信,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各族人民团结一心、共同努力,我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加美好!

  作者简介;王和庆,男,1966年8月生,汉族,本科毕业。通许县朱砂镇政府工作人员。在国家、省、市级各种宣传媒体,报刊杂志发表文章100多篇。中国共产党通许县第十三次党员代表大会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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