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类网络文学如何能有新突破
杨毅(27岁)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博士生
对于幻想类网络文学,无论我们持何种看法,都不得不承认幻想类网络文学再次激活了通俗文学,或者说消遣文学的强大势头。对于一些浸润在精英文学传统的学院派来说,对文学的消遣和娱乐功能是无法认同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文学不曾承担这样的功用——从古代的才子佳人小说到近代的鸳鸯蝴蝶派,从琼瑶的言情小说到金庸的武侠小说,文学的娱乐化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
没有必要对这个现象进行批判。真正要做的是分析它的出现,以及它究竟带来了什么。
事实上,幻想类网络文学有其自身与传统文学不同的写作伦理、生产方式和运行模式。从腥风血雨的江湖恩怨到侠骨柔情的儿女情长,从钩心斗角的后宫争宠到尔虞我诈的职场权谋……不得不说,幻想类网络文学制造的悬疑惊悚或穿越言情仅仅是感官上的情绪波动,这些眼花缭乱的故事与人的现实生活没有太多内在的联系,人们无法从中窥见支配历史的秘密或改善现实的处境。
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这些看似与“现实”“人生”没有内在联系的东西会拥有强大的粉丝群?或许是因为现实中面临的种种问题得不到解决,一些人需要从幻想类网络文学中获得情感上的抚慰,暂时缓解了现实中的某些焦虑。
因此,分析幻想类网络文学的快感机制,其实离不开培育它的“现实”土壤。不妨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理解:那些看似天马行空的幻想则很大程度上是基于现实世界的折射。如果不是困顿在庸常无聊的俗世之中,又怎会想象武侠江湖的快意恩仇?如果不是对现世生活的无可奈何,又怎会在穿越世界里恣情狂欢?幻想类网络文学中炙手可热的情节设定对应着现实生活中难以企及的欲望之所,这就难怪坐拥金钱与权力的“霸道总裁”成了此类网文的典型人设之一。这些幻想类网络文学生成的快感是过剩欲望下的剩余快感,也就是日常生活中无法实现的隐秘的快感,从而让渺小的个体有了实现自我的冲动,让普通人完美体验了成功者的幻觉,甚至由此成为“全民疗伤机制”。
但必须再次指出,没有进入历史结构的快感无法改造历史,过于倚靠欲望的叙事并不能为人们提供理解现实的途径,而匮乏机制下的“疗伤”也不会真正治愈伤势。幻想类网络文学想要有新的突破,有必要生成重新看待文学与人生的方式:文学不应只是对剩余快感的满足,还要提供给人们看待历史社会和人生价值的来路与去处。新时代网络文学的高质量发展,既要避免此前网文沦为纯粹的“欲望满足型”,也要有所区别于当下偏重个体内心叙事的纯文学。但无论如何,网络文学的发展都值得我们拭目以待。
“升级流”网文与00后的“成长乌托邦”
刘天宇(20岁)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学生
如果我们以一种非常“网文”的方式穿越回十年前,随手拦下路边的学生,问他当时最受欢迎的网络小说是哪一本,答案可能不外乎《斗罗大陆》与《斗破苍穹》。在网络文学迈入第二个十年之初,以唐家三少、我吃西红柿和天蚕土豆为代表的一众“升级流”作家占据了网文创作的主流。其时,第一批00后刚刚接触网络文学,我们对于网文的基本认识也就在这一时期代表作品共同塑造之下形成。所谓“升级流”,指的是“废柴”主角历经磨难、不断修炼,最终逆袭成为人生赢家的写作套路,其间大多夹杂有层次分明的等级体系和扮猪吃老虎的惯用情节。
在当时流行的诸多“升级流”网文中,《斗破苍穹》是颇具代表性的一部,然而这并不是因为《斗破苍穹》的开创性。事实上,在天蚕土豆创作《斗破苍穹》之前,唐家三少、烟雨江南等作家已创作出了多部同类型小说。《斗破苍穹》中的核心概念如作为武力值设定的“斗气”和“某尊某宗”的分级体系在《狂神》《斗罗大陆》等书中早已存在,而其修真的底色也可以追溯到世纪初的《飘邈之旅》。除了设定,《斗破苍穹》的行文遣词也略显匮乏,在描写上并不精致,例如多次重复的“倒吸一口凉气”和被当作梗的“恐怖如斯”。但是这些因素并没有真正减弱《斗破苍穹》的影响,因为初遇“升级流”的少男少女们最渴望从网文中索取的并不是新鲜感或者某种细腻的文风,而是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我们不妨称之为“成长乌托邦”。
我想没有人会否定自己在少年时代对于成长的无限热忱。我们希望自己能够克服各种各样的苦难、看到自己努力积累的成果并且最终成长为“人生赢家”。然而现实并不能满足我们的愿望,幻想中能够不断量化积累的成长模式与我们身处的有限世界相悖。因此,对于一个能够满足个人成长幻想的“成长乌托邦”的需求便由此诞生,我们希望自己构建或者从某种形式的文艺作品中获得一个现实世界的替代品。
21世纪初,网络时代的第一个“成长乌托邦”诞生——RPG游戏。我们如果将目光局限于文学作品,就会很容易忽视“升级流”跻身网文主流之前在中国普遍存在的MMORPG(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热潮,为当时的硬件条件和技术支持所限,MMORPG并不能承载更多人对于“成长乌托邦”的愿望,于是“升级流”网文便应运而生,成为第二个“成长乌托邦”。
一些“升级流”作品甚至将这些MMORPG中的概念直接收入文中,如《神印王座》中的“奇美拉”和刺客、牧师等角色职业。而《斗破苍穹》正是吸收了先前作品的元素,打造出了高完成度的“乌托邦”,使得读者在其中获得了极佳的虚拟成长体验。如今我们回首望去,不免想要批评“升级流”网文的浅薄逻辑和粗糙行文,然而这些直白的文字充分满足了许多95后、00后的成长幻想,这些经典作品也伴随着无数个满溢热烈讨论和激烈争吵的课间午休,在我们的真实成长中留下青春岁月的印迹。
虽然“升级流”对于一代人的生命历程有着重要的意义,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一类型在2015年前后开始逐渐衰退。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网文产业就整体而言开辟了更广阔的市场。相对应的是,读者们也拥有了更多构建“成长乌托邦”的途径,不再依赖“升级流”网文投射的幻象。越来越多的影视剧、ACGN文化产品(动画、漫画、游戏、轻小说等)为受众开放更为广阔且优质的虚拟世界,逐渐成为网络时代的第三个“成长乌托邦”。
在网络文学内部,网文作者、读者与平台的大量进场,冲破了传统“升级流”网文的亚文化圈层,曾经的“网文经典”也跌落神坛,其讨论度渐渐被新生代的网文作品超越。我们不必为年少时热爱的“升级流”惋惜,一种类型的式微之后会有多元类型的盛放,都市题材、历史题材、现实题材的接连井喷为网络文学提供更持久的生命力。一批现实主义风格作品的涌现,为网络文学自身提供了一种有别于成长幻想的可能性,众多网络新作延续着现实题材的书写,或许未来的“网文新经典”就在其中。当“升级流”网文作家为读者建造“乌托邦”时,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十余年后,网络文学会成为95后、00后们展示现实生活的舞台。虽然“升级流”小说随着一代人心中“成长乌托邦”的破灭而消亡,但是网络文学会更新迭代,必会迎来新一批的作者、风格和读者,并成为他们与互联网共生的生活方式。
我看网络文学主流化、精品化趋势
王玉玊(29岁,博士) 中国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自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年至今,网络文学已经走过20余年的发展历程。据中国作协网络文学中心发布的《2020中国网络文学蓝皮书》,网络文学全网累计作品约2800万部,活跃的签约作者有60多万人。庞大的作者数量与快速增长的作品数量,表明网络文学是当下中国文艺创作中特别有活力的一个组成部分,随着网络文学脱离野蛮生长的初级阶段,进入主流视野,人们对网络文学的精品化也寄予了越来越大的期望。未来,随着媒介技术与互联网技术的进一步发展,谁占领了互联网新兴文艺的高地,谁就掌握了未来世界的文化领导权。
网络文学确实是具备主流化、精品化的能量的。
在这20余年间,网络文学中已经产生了不少在文学性与思想性上都颇为优秀的作品。比如猫腻的《将夜》,虽然是架空玄幻题材,但将孔子、孟子、颜回、子路等儒家代表性人物化为故事中书院二层楼的一众师生,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儒家君子品格与追求公正、自由的现代精神结合了起来。又如疯丢子的《百年家书》,让当代青年艾伽穿越回民国,亲身经历抗日战争的艰难岁月,在先烈们的感召下,逐渐从一个历史的旁观者,转变成一位革命者。作者曾说,写作这篇小说,是为了“记住”,记住中国近现代史中的屈辱与血泪,也记住那些支撑着中国穿越百年黑暗的民族的脊梁。强烈的爱国情怀,在一个个英雄人物、一个个悲壮故事中被赋予骨肉精魂,让故事外的读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2020年,各大网站平台发布的年度新作品中,现实题材作品占比达到60%以上,一扫此前幻想类网络文学一统天下的局面,展现出网络文学朝向主流化、精品化发展的新气象。这些优秀作品的出现,一方面证明了网络文学自身的发展潜力,另一方面也证明了国家对网络文学创作的引导政策的有效性。
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忽略在网络文学中仍旧存在作品质量良莠不齐的现象,特别是随着免费阅读模式的快速兴起,大量不求质量、只求数量的粗糙作品进入市场,甚至不乏低俗、庸俗之作,有关部门应该进一步优化对网络文学的引导与管理方法。在整体上严把审核关,做到抓大放小,对于存在价值导向问题的作品严格处理,在这一前提下充分保障创作自由,为网络文学新类型、新形式的创造提供自由的空间;对重点题材和重点作品加大创造研讨与扶植力度,目前我国的主旋律、重大题材网络文学作品在创作上仍常常存在主题先行、文学性与故事性缺失,或者主题与内容两张皮的问题,这些技术性问题既要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探索解决,也可以通过专题研讨、组织创作组创作打磨示范作品等方式加速提高,让优秀的作品充分起到示范和引领作用。
重新审视现实题材的概念
本命红楼(本名张启晨,29岁) 网络作家
网络文学的现实题材创作,是个听名字就不太讨好的选题。在现实中奔波忙碌的读者,寄情网络小说,很多本就是希望在其中暂避俗世的锋芒,寻求心灵的慰藉。
为此,故事酷不酷,情节爽不爽,是否合乎最广大读者群体的审美需求成了网络时代作者的必修课。读者读网文,最开始像是夏日里的冰镇汽水,对第一口的期待值最高;中间的过程仿佛啜饮咖啡,苦中有甜万千滋味;但部分文化水平较高的读者,会更希望这是一碗羹汤,不仅要求入口时的好滋味,更注重未来的营养。
是坚持还是改变?是顺应还是独行?写作者们见仁见智。比如卓牧闲的现实题材小说《老兵新警》,单看一章一页,语句朴实简单,场景中规中矩,想要从中摘取一两句金句着实不易,可紧跟作者草蛇灰线的设计,即使最缺乏耐性的读者也能将整个故事从头至尾有始有终。
这样的阅读感受,是因为小说人物被塑造得足够“俗气”,像是《老兵新警》里的韩昕,除了老兵和新警这两个身份外,他同样在乎自己的工资岗级,同样关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同样需要处理这样那样的人情世故……这样的人随处可见,或许就是你我他,读者很容易就代入其中,随之喜怒哀乐。
同在江苏的王鹏骄,在语言和文字上同样拥有这样的质朴和诚恳。比如他的《共和国战疫》以“时代楷模”邱海波教授为原型,站在中华医学发展、中国医者情怀的角度去剖析当下的医疗事件,让小说透着浓郁的人文情怀和医者仁心。同时,对于邱教授个人经历的描述,用一种影视纪录片的叙述方式,带给读者别开生面的代入感体验。
作家需要了解生活、深入生活却并不能完全依赖生活,不是所有的作者都能拥有特殊的职业属性,大部分作者的人生经历平淡无奇,仅靠自身累计的创作素材,总有被挥霍殆尽的一天。所以,我们必须重新审视现实题材的概念,现实题材并不是现实生活的生搬硬套,更不能简单概括为社会人生的复制粘贴。
小说的创作不同于新闻作品的真实客观,也区别于纪实文学对虚构性的限制,它允许写作者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发挥,一部优秀的现实题材作品,必须经历观察、思考、沉淀、想象、修改这些环节,才能将眼中所见心中所思笔下所言合而为一。例如近几年“建党”题材系列作品,身在和平年代的我们,离硝烟烽火太过遥远,但写作者的家国情怀爱国热情始终真挚虔诚,字里行间的青春热血舍生取义仍旧清晰分明。读者透过文字,自然会感受到故事和思想的力量。
言情频道:执念于“人设”无异于舍本逐末
邢晨(21岁)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生
当下,以两性爱情为核心内容的言情频道仍旧是大多数女性读者习惯性打开的界面。这类网络小说,主人公爱情的“优质”与否牢牢关系着小说的成败。因为对于读者来说,只要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感觉”到位,情节、背景,乃至三观都可以往后靠。男女主人公作为作者所着意让其“登对”的组合,又在网络中被称为“官配CP”,即作者主推的核心Couple,读者领会到两性互动时的这种“感觉”,并为之激动狂呼的行为又称作“嗑CP”。
为了打造一对让人“嗑生嗑死”的CP,作者在设定人物特质时可谓煞费苦心,作出种种排列组合,如傻白甜×腹黑,小狼狗×高岭之花,疯批×反斯德哥尔摩……不断地翻着花样变更“人设”,都是为了能让读者“嗑”起来。追求人物设定的新意无可厚非,但是近年来,言情网文作者对于“人设”的追逐俨然有凌驾于故事之上的趋势。“人设”之下,填糠以充,那点起笔时的新意早就淹没在重复而烂俗的套路之中。
为什么“人设”会超越“故事”,成为小说的“光杆儿司令”?首先是创作者在塑造CP时找错了着力点。“嗑CP”之所以令人“上头”,是因为两性的互动之间存在着一种“张力”,正是这种“张力”延展了两人“推拉”时的想象空间,让读者可以通过“脑补”,品尝具有无数种可能性的酸甜苦辣。没有一个作者在主观上不想凝聚“张力”,但是在男女主人公的“自说自话”的设定上苦寻“张力”,无异于缘木求鱼。因为“张力”其实是故事的戏剧性作用在人物身上所产生的化学反应。两性关系的“看点”只能在背景、情节和对白之中被凝形,脱离了精彩的故事,“人设”无法独自站立。于是,“张力”只能呈现“乏力”之态。
其次,将目光锁定“人设”,忽视其他,创作在深层次思考上浅尝辄止。低门槛的网文写作本就存在着良莠不齐的现象,近年来受到IP改编红利的诱惑,网文圈更是充斥着一股浮躁的风气,言情类作者们总是一窝蜂地去追逐“流行”,比如灰姑娘的都市童话火了之后,大家苦心钻研傻白甜×霸道总裁的多种表现形式,导致网文中遍地都是“没头脑”和“不高兴”的“双人档”。舍难取易,挑选浅表的“人设”进行复制与变体,而有意在故事层面避而不答,究其原因是作者故事创新能力的匮乏,而这背后又折射出对文本思想性的回避。
网络文学相较于传统的精英文学,其优长就在于能够快速反应时代变动,表达大众欲望。比如我们的网文作者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当下大众对于“甜”的需求,对于“躺平”“躺赢”的期望,可以为小说人物快速添加上“多金”的属性,让“咸鱼”“锦鲤”式的主人公登场,一起“发糖”。但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在深层次上体悟欲望实质。“躺平”和“躺赢”又是为了应对什么样的“难关”?种种类似内容的自问与自答,本可以成为情节汲之有益的时代资源,编入故事的肌理,但是作者们踩了一脚时代的“痛点”之后,不加停留,又轻飘飘地飞走了。
执念于“人设”无异于舍本逐末。网文仍然是叙事的文学,核心依旧在于故事,还在苦思冥想“人设”的作者应该认识到,为“人设”频频增加噱头,徒劳无功,实属“偏航”,不如踩实时代“痛点”,去讲好一个具有层次感的“故事”。
“本章说”打破了传统文学的单向输出模式
王婉波(30岁,博士) 河南工业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师
所谓“本章说”即读者可在小说的任何一个段落或句子中插入评论,其他读者也可看到,并加入其中一起互动,有点像是数字阅读版的弹幕。“本章说”字评、词评、段评、章评的设置使读者在话题讨论、情感交流与趣味互动方面的针对性、精益性、聚类性与认同性更强,更容易将读者群中对某一梗、段子或情节有认同感的个体聚集在同一话语圈中。读者在“本章说”中讨论剧情、普及常识、科普知识、考据注释、衍生创作、提出质疑、互相调侃,由此文本界面自然形成一个个“社交互动区”,在此影响下,传统的沉默阅读变成了热闹的互动体验。
这一交互式阅读“爆炸式”的效果彰显来自“会说话的肘子”的《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总共一千多章,但用户评论已有百万条,单章评论量最高近两万条,规模堪比一个中型社区。
为何《大王饶命》能将“本章说”功能充分利用,将其社交阅读功能推向新热度呢?《大王饶命》颇具日常向、轻松向的文风,对生活细节的关注,对人物属性和萌点的书写等契合了网文群中目前数量较多、活跃性较高、消费欲望较大的90后审美趣味。《大王饶命》灵气复苏流的反套路设定、强次元画风的吐槽与玩梗,使作品在故事之外还能带来小品的笑点,让读者哭笑不得,十分契合90后随时随地自带弹幕的语境习惯能不断激发读者“有话想说”的欲望。
《大王饶命》第一章仅2000字内容,“本章说”却有1.6万多条评论。2017年10月1日,作者当天爆更16章,导致“本章说”评论数暴增。另外,作者在“本章说”中的留言回复率也颇高,作者的“在场”拉近了读者与作者的距离,并促进双方形成良好互动,增强读者粘合性。传统文学单向输出的模式因此被打破。在作者多更、作品给力、平台弹幕式形式开发、粉丝运营等多重因素促进下,一个狂欢互动式的社交阅读场被形构起来,粉丝社群逐渐孵化出来,读者的向心力也得到提升。一条条的评论都是在为一个新场域的建构添砖加瓦,使其变得更立体、丰富、阔大。
当下,在点评机制“本章说”的作用下,评论量已成为衡量网文是否为爆款的一个重要标杆。10万+评论互动开始成为人气书的一种常态,“社交阅读”成为一种趋势,网文的粉丝生态也迎来升级。但目前“本章说”中也充斥着大量的无脑评论、杠精评论或低趣味评论,“饭圈化”现象也逐渐鲜明。针对这些现象,运营团队会利用在“本章说”中拥有的删帖、禁言权利进行操作与控制,但一定程度上也会伤害到一些有情感投入的读者,使其沉默或离开。
若“度”掌握不好,运营团队的行为也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只保留“好听”的评论,去除“不好听”的评论。完全的“硝烟”、严重的“戾气”或者是永久的“一派祥和”都不应该成为“本章说”的唯一面貌,吐槽、讨论之外的分歧与争鸣应该允许存在,但如何使评论环境既充满情感与关怀,又保有理性与客观,应该是网站、读者、作者和运营团队共同思考和面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