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网讯 老马是周口师范学院数学与统计学院结对帮扶的贫困户。很长时间以来，他的身上挂满了哭穷户、大病户、危房户、老人户等“标签”，是一个典型的“问题村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是让周口师范学院驻村工作队最为头疼的贫困户(没有之一)。
老马，69岁，身患脑梗塞、高血压、胆结石等疾病，肢体三级残疾。其妻2019年春节前后离世。老马共有两个儿子，一则父子不睦、公媳不和，老马与儿子们的家庭矛盾非常突出，儿子儿媳管不了、也不愿管他的事情;二则两个儿子家庭成员常年外出务工、求学，对老马的赡养一直停留在一纸协议之上。老马则仍独居一处，形影相吊。
老马2013年底进入建档立卡贫困序列。2016年底，由于其两个儿子具有赡养能力，根据国家精准扶贫政策要求，他与其他“老人户”一并退出贫困序列。当时，恰逢老马胆结石住院手术，其妻子也因病住院治疗，加之其突出的家庭矛盾，生活上确有困难，经过“四议两公开”程序，最终将其纳入由周口师范学院责任部门结对帮扶的28家(现为30家)贫困户。
“哭穷户”，是对扶贫工作中存在隐瞒实际情况、片面强调家庭困难、想当贫困户、不愿脱贫等情况的农户。究其根源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存在以贫为荣、不劳而获等思想。
扶贫以来，驻村工作队和村干部就被老马“哭穷”所困扰。那时，他经常脚拖两只款式、颜色、大小各不相同的鞋子，身着破衣烂衫，甚至穿着女性衣物，隔三差五到村委会诉苦。今天没的吃、明天没人管，有时干脆“赖”在村委会不走，可谓花样翻新、独出心裁。好在谎言经不起推敲，往往是“燕然未勒”，无功而返。
令驻村工作队“头疼”不已的，主要是深重的家庭矛盾。其妻生前，驻村工作队走访时经常见到老马对妻子拳脚相向，恶语相加。夫妻矛盾和家庭暴力就是老马与儿子们隔阂的导火索。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个儿子、儿媳，都不愿意“招惹”他，对其不闻不问，退避三舍。对其家庭矛盾的调解，驻村工作队做了不下五十次努力，通过各方亲友、邻居，甚至尝试动员其孙子孙女调和矛盾。时至今日，家庭矛盾虽有所缓和，但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儿子们也开始送些钱物，但每年上门寥寥数次，大多也是放下东西，寒暄几句，即便离去。
2016年，周口师范学院对有能力、有意向的贫困家庭，开展种养殖帮扶。经过协商，驻村工作队为其制定了养鸭脱贫的帮扶计划。随后，周口师范学院为老马捐赠了500只鸭子。结果未出三日，他把鸭子全给卖了。在根据帮扶协议进行“问责”的时候，他强词夺理，概不认账，养殖帮扶遂告失败。
帮他吧，各种尝试不见效果，群众对此很有意见。不帮吧，国家有脱贫不脱帮扶的政策，老马的身体又不好，生活上的确存在实际困难。相当长一段时间，驻村工作队“爱恨交加”、进退维谷，对于老马的帮扶不得不停留在低保、政策覆盖和经常性走访的层面，产业帮扶工作一度受阻，驻村工作队束手无策。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2018年之后。
2018年7月31日，马心才妻子做饭引发火灾。因火场中有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液化气罐，左邻右舍不愿意帮忙扑救，马心才的妻子也“落荒而逃”。危急关头，驻村第一书记李霄冲入火场拎出液化气罐，带领党员干部扑灭大火，消除了隐患，挽回了损失。
2019年5月，周口师范学院实施博士扶贫促进工程，向定点帮扶的李小楼村派遣了两支博士团队。其中一支是由周口师范学院省级重点学科“思想政治教育”负责人贾滕博士领衔的乡村治理研究团队。驻村工作队邀请贾博士团队入村的初衷，是希望对李小楼村存在的突出问题、帮扶难题进行调研剖析，进而为破解这些问题提供建议和方案。老马问题自然是博士团队调研的主要问题之一。在了解到老马对驻村工作队的评价，尤其是谈及救火事件时，他言辞恳切、充满感恩，驻村工作队成就感立时“爆表”。整天“呲赖”(说坏话)的老马，这回说的是实话(好话)，也使得驻村工作队对老马有了颠覆性的认识。
2020年7月下旬，国家脱贫攻坚普查组到老马家入户访谈帮扶情况。根据陪同的“引导员”(村干部负责给普查员引路)反馈，老马对扶贫工作的评价非常高。他的原话甚至超过了实际开展的帮扶工作成效，让驻村工作队既欣喜，又惭愧。
伴随着脱贫攻坚的节节胜利，老马发生了实实在在的变化。经过与博士团队的研讨，认为他主要变化原因有四个方面：一是驻村工作队长期以来的入户走访(每周至少到他家里走访2次)，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二是村里没有因为他“哭穷”、不配合工作，就拒绝他的合理诉求，而是确保他所有符合的政策、应该享受的照顾全部落实到位，让他感受到关爱之心。三是妻子的猝然离世让老马更加孤独，晚景凄凉引发他对生活的反思。四是近年村级事务管理的规范化、制度化程度持续提升，党群干群关系愈发密切，加之对李小楼村巨大变化的认同，尤其是被驻村工作队扑救火灾中展现出的担当与责任所感染，获得了他的认可。
现在的老马，看到别家养羊收入可观，自己花钱买了3只羊，开始“创业”。平时衣着虽然还显邋遢，但已经不再“奇装异履”。他时不时还会到村委会来，但频率已经“大不如前”，有时是单纯来说说话，有时也反应一些困难。但不再是过去“缺这要那”的老一套，而是围绕“谁来管我”这个问题，乞求村里继续关注，给予解决。老马的身体和精力也不如从前了，两年来至少住过5次医院。步履蹒跚的身旁仍缺少亲情的关怀，儿孙的陪伴。有时，我们能从老人充满褶皱的面容和浑浊的眼中，感受到一些悔意和期盼。但愿能通过不懈的努力，早日让他与两个儿子冰释前嫌，共享天伦。(魏豪)